“矜蔚!”耳边传来小男孩欢快地叫声,小女孩回头没有看到人,男孩子却已趁机闪到她的身后,伸手揪了一下右边的辫子。
她又反射性地朝右看,小男孩却飞快地从她的左边跳了出来,“小笨蛋,我在这里呢……”
他的力度并不大,轻轻怯怯,甚至带着怜爱的温柔。
她也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但“小笨蛋”的称呼却让她觉得自己必须装出生气的样子。然而当她抬起头,望进那双棕色的、有着温润目光的眼睛里时,周围瞬间静了下来,瞳眸里的暖意让她想起了四月里微风吹过的草原……
于是,一切不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
“阿同哥哥,带我去玩……”
童年记忆的闸门就是由这个画面开启的。
他会带她去野外的森林中捉迷藏,站在立交桥上猜来往汽车的尾号,给她讲小狐狸与小羊的童话,或是在深夜里爬上孤儿院的楼顶,陪她一起坠入星星与月亮的国度……
有一次,阿同哥哥拿着一颗棋子交给她去摆,那棋子莹白剔透,带着他的温度轻轻落进她的手里。
——像是熄灭不久的壁炉外墙,带着火焰的余温却并不炙手,是一种可以从指尖直接传递到心底的,浅淡而坚定的暖意。
那时她六岁,年长两岁的阿同哥哥是她在孤儿院中唯一的玩伴,也是她的偶像、她的守护神。
半年后,犹如父母的悲剧再度上演。在一次“深夜行动”中,她不小心滑倒,摔入了游泳池,阿同哥哥随即跳下,托她上岸,自己却耗尽了最后的力气……
他的身体缓缓下沉,透过游泳池波纹的折射,一双棕色的眸子依然透出四月草原的温润气息,令她觉得这不过又是一场逗她开心的恶作剧。
但从此之后,不再有人揪她的辫子,不再有善意的恶作剧,也不再有含笑的注视,这一场意外的溺水事故让她提前告别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