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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汉江边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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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柯

【脸全被自己丢光】

十年前的江汉平原小城里,市八中的操场上,牛角说要追大羊。

当时的大羊,完成功课无所事事,她忽然发现有人靠近她,靠近的步骤如同战场上匍匐爬行的士兵。

牛角说,“大羊……”

“什么?”

他费力发问:“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牛角语无伦次,“我叫牛角,我拿了奖学金,请你吃……”

“我知道你叫什么。我不吃。”

舌头僵硬越急越无话可说,牛角抓头。

大羊漫不经心看云彩,当时的黄昏当时的天空,浓得像一盘番茄蛋花汤。

大羊反问,那你凭什么?牛角结巴了一下,回答:“什么……什么都不凭,我就是喜欢你。”

遇到这么臭不要脸的男生,大羊反倒笑了,

她说:“我明白了。”

大羊很仔细打量着牛角,“我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机会,伟大的机会令牛角喜出望外,几乎感激涕零。

大羊蹲下,单跪一条腿,“跑赢我,我就答应你,做你女朋友。”

牛角简直乐坏了。他看过大羊跑步,虽然还不错,但他有信心。

肉眼观察,其实没多远距离,绕场一周也不过四百米。

牛角闭上眼睛,看了看当时天空,当时的云,颈椎在仰望姿势保持时间多了,有一点轻微的晕眩,好吧,大羊,我来了。暮色夕阳浓厚无比,牛角朝大羊迈步。

大羊又高又瘦,跑起来,就像一只飘逸的羚羊,御风而行。

其实只有一刻钟,但漫长地仿佛很久很久。最初还有意识支撑,最后,当一个男生的脑海里忘了天忘了地,忘了爹娘,忘了最喜欢的女生,只想着肺,我的肺,要爆炸的肺,他是何心情?

牛角扑倒在地上了。在跌倒同时下意识两手抓满了沙子,沙子漏掉。牛角在地上抬头,看着弯腰喘气汗如雨下但是得意洋洋的大羊,绝望这个词,第一次从书面进入了他的身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