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牛角做梦了。梦见自己走在沙漠里,走着走着发现肩膀挺冷,仰头看,天阴沉下来,雪撒下来。问题是明明五月炎夏。呆了一瞬间,又回到了校园里,教学楼提前亮起日光灯,体育场上一个又一个运动员在跑接力赛。
大羊跑在最前面,冲牛角挥挥手。牛角就惊醒了。这一惊非同小可,牛角怎么都没想到,会再见到大羊。
牛角很想告诉大羊,他一直记得她,他还去看过三峡大坝了。
那大坝很高很大,泄洪之时,水声在群山间回响。那里才是大羊的故乡,好山好水,孕育出大羊这样的姑娘。
大羊的家人亲人,为国家做出牺牲,背井离乡。她们一家人迁到了牛角的家乡,重新开始生活,所以才相遇在当地的中学。
大羊却觉得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在她的少女时代,拧巴地拒绝一个其实心里有好感的男孩,就因为她得听父母的话,她要专心念书,考一个好大学。而且全国大学那么多,北京、上海、武汉、广州、西安、南京……谁知道谁会去哪个城市念大学?茫然开始,毕业那天就失恋,肯定哭得很惨。长大后大羊也能理解自己,离开过故土的人没有安全感,很害怕一切又要从头再来。
在屁大的学生食堂再碰头时,牛角伸出手,大羊握住他,牛角手心有点出汗,大羊明显感觉到了。他们像很久不见的老同学那样,假装热情又保持距离地打招呼。
牛角问,“你怎么会在北京?记得你考上的学校在武汉。以及,上次是你生日?”
大羊答,“不是我生日,是我男朋友,他在这学校读研。”现在的大羊,比中学时代更高更壮,不像从前那么瘦,另有一种洒脱坚挺的美。牛角在心里沮丧,脸上完全没露出难过的痕迹。
“改天一起去公园烧烤啊!和男朋友一起来呀,人多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