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来说燕国的事。
子之南面称王后,燕国的形势一直不怎么稳定。公元前314年,大子平和将军市被合谋讨伐子之。消息传到齐国,齐宣王意识到这是一个控制燕国的好机会,派人给大子平传话:“寡人听说大子准备起事讨伐乱臣贼子,重振国纲,扶正君臣大义,十分感动。齐国虽小,没有能力解决燕国的问题,但是寡人愿意随时听候大子差遣。”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齐宣王心里打什么主意,路人皆知。然而大子平收到齐宣王的承诺,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马上聚集党羽,发动起义,并命市被率众进攻王宫。
不料子之早就得到情报(连齐宣王都知道的事,他岂能不知),在宫中层层布防,严阵以待。市被攻打了半天,连宫墙都没能靠近。
造反这种事情,最关键是发动群众。市被攻打王宫的同时,大子平的党羽正在挨家挨户发动大伙“支持大子,铲除乱党”。然而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谁苦大仇深就支持谁,而是谁占上风就支持谁。眼看市被的人马越打越少,而子之的援军又源源不断地赶来,蓟城的百姓终于作出了自己的选择。他们纷纷拿起武器,赶到王宫去救援子之。
市被的脑瓜子很好使,一看大势已去,立刻拔出宝剑,大呼一声“跟我来”,带着残部就向百姓冲去。百姓毕竟是乌合之众,一看市被这副气势汹汹的样子,都禁不住向后退,有的人已经悄悄扔掉棍子,准备溜回家。戏剧性的一幕突然发生,市被冲到百姓阵中,不杀也不砍,脚步也不停,声嘶力竭地喊道:“大子作乱,人人得而诛之!父老兄弟们,跟我去杀大子!”
百姓们愣住了,有几个人情不自禁地跟着喊起来:“杀大子,杀大子!”这声音被迅速扩大,于是数千人一起喊:“杀大子,人人得而诛之!”跟在市被身后,朝着大子府进发。在路上,他们遇到大子党羽的阻截,双方发生战斗。一番血肉横飞之后,有人突然想到家里的老婆小孩需要保护,有人则想着可以趁火打劫,把隔壁李老汉家的铺子给抢了,还有人就是李老汉……厮杀的对象开始模糊起来,仿佛前后左右都是敌人。混乱中,市被被人一棒子打倒,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又被无数双脚踏过。他拼命护住头,绝望地大叫,声音却越来越微弱,最后有个好心人往他背上插了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