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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针尖对麦芒的母亲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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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把艾好带回来的被里、被面重新洗了一遍,棉花胎晒得松松软软,平平整整缝起来,拿块包袱皮裹上,买了两张长途汽车票,亲自送艾好回学校。妈妈嘱咐艾好,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往家跑了,有事打长途电话,写信,放暑假寒假时,家里也会派人去接他。“总之,十八岁之前,你身边不能离开人。”妈妈对他说。

爸爸出差回家后,听说了艾好的事,吓得也不轻。爸爸做出决定,要辞去采购员的差事,从此不再天南地北地跑了,工资少点儿就少点儿,一家人平平安安才是大道理。

说归这么说,细细一盘算,少了采购员的出差补贴,少了趁便倒腾一点儿紧俏物资的收入,这个家里要供三个孩子上学,真不是轻轻松松张嘴就成的事情。爸爸开始琢磨,要不要干脆办个“留职停薪”,从供销社出来,自己搞个体。可是妈妈死活不同意这么做。妈妈几十年吃惯了国家的饭,绝对不敢相信离开公有制,自己能做成什么事。

“老艾,”妈妈说,“再忍忍,哪怕是借债呢,再有个四五年,艾早艾好都学出来了,剩下个艾晚,日子就好过多了。”

“艾好怕是指靠不上。他还要接着念研究生的。”

“艾早总能够帮到家里吧?大学一毕业,工资五十多块,比你我都高。”妈妈的算盘总是打得很如意。

说来说去一句话:艾早要赶紧考上大学,赶紧大学毕业,分担家庭重负。

有一天,青阳二中的校长到教育局办事,顺便往各个科室里散一圈烟,窜到会计室时,校长问妈妈:“你们家艾早退了学创业,弄出什么头绪没有?”

妈妈怔住了,身子往下一沉,要不是屁股下面有椅子托着,她就要瘫到桌子底下。

艾早退了学?艾早什么时候退了学?天哪,这个胆大包天的孩子,她还没有把可怜的父母折腾够哇,她还要学孙猴子一个跟头翻出去十万八千里呀?哎哟哎哟,妈妈的脑袋瓜儿都要炸了,心都要裂成碎片了!哪家的孩子有艾早这么不省心?哪家做妈的有我这么苦,东边刚刚扑灭了火,西边又快要烧到墙?操心劳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