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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本定名为《卖画记》。原型就是那个名叫许多多的画家。我把他的故乡放在秦州。他为了艺术理想四处流浪。他遭遇了离奇的人生变化。在很多时候,他想远离秦州,但最终他还是回来了。因为一个人很难在精神上和故乡实现完整的断裂。在我的故事里,许多多经历磨难之后成为一个成功的画家。这当然是我的一种善意的想象。现实中的许多多远走他乡,不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不知道他回来的时刻,是一副什么样的容颜。但是作为一个故事,我希望所有像许多多这样热爱艺术的人,都有一个好的归宿。实际上故事里的主人公和现实中的许多多是两个人。我对许多多的了解还不是那么充分,我想象了一个全新的许多多。就写作来说,想象的故事应该比现实更好,更动人。

秦州方面专门开了《卖画记》剧本研讨会。因为所请专家大都居住在兰州,所以开会地点定在本埠的传媒大学。此前各路专家都已拿到剧本。本地数家媒体在会前就做了渲染式的报道,诸如“本土著名导演许百川亲自担纲剧本创作”,或者“作者电影能否成为新时期电影新趋势?”之类。有一家纸媒还用了一个整版的篇幅,刊登了我早年所写的两篇随笔和数首诗歌,以此来印证我作为导演,其实不乏文学才华。如此等等,就像是导演自己写剧本多么令人惊奇,导演应该是文学上的白痴。有一些网络媒体则表达了很不友善的质疑。他们怀疑是“一个几年来没有电影作品的导演在作秀”,或者是“对于庞大的编剧市场的挑衅”,因为据他们统计,“国内那些激动人心的电影作品,还没有哪一部的剧本出自导演之手”。媒体如此喧嚣。很多观点其实建立于无知之上,比如关于导演作品问题,欧洲和美国的大批才华傲人的导演,其作品从来都是自编自导。只不过我们身处一个投机主义盛行的时代,因而催生了某种荒诞的艺术景观:导演和文学可以是两种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