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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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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韬怎么也没有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竟然会跟自己扯上什么关系——人家是堂堂宓江省分管党群组织的省委副书记、代省长,自己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他们之间能有什么关系呢?无非是李文韬曾经写过一篇郑副书记去雎阳视察的长篇报道,而郑副书记在第二次去雎阳的时候,于无意之间把李文韬带在身边,以至于让李文韬成了书记刘定国和市长万长卿等市上领导众矢之的对象,不久即拿掉了他市府办主任的帽子。但事实情况是,这位即将出任宓江省省长的省委副书记,竟然是老婆陈小瓷一奶同胞的哥哥,儿子李小多的大舅。李文韬以为,这样颇富戏剧性的情节,只会出现在无病呻吟的作家们闭门造车造出来的某部小说作品里面,或者出现在某部以糊弄老百姓为能事的拙劣影视剧里面……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样的情节竟然就活生生地发生在他李文韬的身边,而且是这么富有悬念!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李文韬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有着如此曲折离奇的身世。他也曾经好奇地问过陈小瓷,她的父亲是谁,在干什么。但只要一提到这个话题,陈小瓷的脸上立马就变了颜色。从此以后,李文韬就不再问类似的话题,他知道,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一两处不能为外人道的伤疤,即使是每夜躺在自己身边的爱人也无法分担——有的伤疤,是需要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的!

陈小瓷的母亲姓陈,在家中排行老大,云南人;父亲姓郑,北京人,独子。当年,陈小瓷的父亲响应国家的上山下乡政策,到云南去插队,刚好就去了陈小瓷母亲所在的那个村子。跟所有一见钟情的男男女女一样,他们的相恋是从一个模糊的眼神开始的。男的羞怯,女的更羞怯,但又禁不住爱情的吸引,他们开始偷偷摸摸地交往。当时,陈小瓷的父亲一腔热血,是准备扎根农村的,所以,娶陈小瓷的母亲就成了一件颇具象征意义的大事件,是他投身农村的最好的见证。很快,他们就有了一儿一女——儿子就是坐在李文韬面前的郑副书记,女儿就是自己的老婆陈小瓷——就这样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上山下乡的风潮一过去,好多下乡青年都陆陆续续返回原籍。他们的父亲也申请回北京探亲。上级批准了,父亲带着儿子回北京省亲。这一去,就再无音信。陈小瓷的母亲带着只有三岁半的陈小瓷,天天在村口盼望,最后盼来的却是邮局送来的一份离婚协议书。陈小瓷的母亲当即就气倒了,她认为,自己瞎了眼,遇到了现代版的陈世美。他们的母亲一气之下就签了字,按照协议,儿子跟父亲,女儿跟母亲。等陈小瓷稍大了些,母亲告诉她,她的父亲为了攀附权贵,抛妻弃女,另娶了一位大官的女儿。但陈小瓷的母亲由于气病交加,终究没有缓过来,最后怏怏离世,陈小瓷是由外婆喂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