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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断 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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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刹车声,一辆车猛按喇叭。

她又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人行道上。她觉得自己仿佛从一场梦中醒来,或者该说从一个梦又坠入另一个梦中。

她身旁人潮汹涌,像置身蚂蚁窝里,大家好像统统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着。

只有她静静地站着,动也不动;只有她是真的醒着。

她的知觉从没像今天这般清明过。当然,她会看、会听,也知道所有事情,却从未像今天一样如此闻着空气、废气和沥青的味道,也不曾有过与现在相同强烈的感受:自己活着、存在着。

或许小时候曾经出现过那样的感受,她的童年突然栩栩如生地出现在眼前。这些年它躲到哪儿去了?

她五岁,她八岁,她十一岁……现在她三十六岁……这期间的岁月如鸟飞兔走。她整个的成人生涯像段漫长的旅程,这段旅程还是透过别人才认识的。

整个上午下着倾盆大雨,现在雨过天晴,阳光让她觉得刺眼无情。

有个小孩叫着妈妈,含混模糊的字在她背后变换着。一个喝醉的人把她撞到一旁,公交车笨重轮胎激起的水花,喷溅到人行道上来。

她呆站了一阵子,像被粘在沥青上,是整团混乱中唯一无所事事的点。之后,她又在人群中动了起来。

珍妮在城里头溜达,她并不急,没有任何迫切的事要做。不久她将不再属于这堆震耳欲聋的嘈杂人群。

她首次在生命中顺着自己的感觉走。在熙来攘往的大广场上,行人机械式的运动像是默片画面,她觉得很陌生。她恐惧,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