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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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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几道

醉别西楼①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②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①西楼:泛指欢宴之所。

②吴山:画屏上的江南山水。

【导读】

这是一首伤别之作,通过一组意象反复诉说别后的凄凉情景。全词意象清幽,缠绵凄婉,平添了含蓄酸楚的氛围,颇有情调。

一场又一场离别,一次又一次大醉。记不清有多少空杯,洞悉了我把自己灌醉的意图。

今夜,醉别西楼后,和你说过的话、流过的泪,都在酒入愁肠的那一刻,遗忘在苦涩的云烟里。醒来后,只记得半轮残月孤悬楼角,你的脸,有泪痕浸湿的痕迹。

缘聚,缘散,竟是这样匆忙和容易,像一朵种在春天的梦,转眼成了被风吹散的云。像此刻,一个人,守着满室的清冷。

苍白的月渐渐西沉,挂在窗棂上,寂寞地注视着我。夜已深,睡意却久久不来,几只一觉醒来的秋虫幽幽地嘶鸣,重复着同样的曲调,似乎在向初降的露珠告白。桌上的烛火跳动了一下,又跳动了一下,惊醒了画屏上的江南山水:两岸山色苍翠,一条河向远处的桨声灯影处迤逦,你,是在那只孤舟上吗?

揉揉眼睛,不过是一场空幻。西楼的送别,难道是在梦中?却为何,衣上残留着斑驳的酒痕,一页梅花素笺上,是你相赠的诗句?那斑驳的点点行行,都在提醒我,人去楼空的凄凉。

窗外,谁家无眠的女子,就着一地月光弹起了箜篌。一声一声,是离人的呼唤。伤感的红烛听懂了这孤寂,伴着低婉的旋律,一边垂泪,一边忧郁地起舞。

我的泪,流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