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敏感和完美的递进关系
《东邪西毒》刚刚完成拍摄时,王家卫接受香港《电影双周刊》访问说:“最初我是叫张国荣做东邪的,但后来发觉他做东邪便一点惊喜也没有,因为大家都expect他会是潇洒倜傥,像《阿飞正传》里的形象,所以我就不让他做东邪,让他做西毒。”
欧阳峰之于张国荣是一个极大的转变,复杂、萧索的外表,沉郁、纠结的内心,压抑于心的爱情,这些都与哥哥自身的某种隐秘情绪暗合,王家卫说他中意西毒是因为这个人物的悲剧性和以往张国荣扮演的角色的悲剧性不同,欧阳峰的悲剧性并不主要来自无法把握的命运,更多是其个性所致。其实张国荣的命运也是他的个性所致,一种性格植种一种命运。
张国荣是极度敏感的,他的敏感让他轻易地感受到缺陷,所以竭力追求完美,他纯真的内心容不得一点沉渣,他精致的形象容不得半点含糊。有一次,在参加第二届音乐盛典时,他获得了“亚洲最杰出艺人”奖,录播时,他在台上绊了一脚,本来那个镜头可以轻松地处理掉,但他坚持重走一遍,这给制作人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由此,香港歌星刘锡朋回忆说:“以前常和他一起出席活动,也和他聊过天,他演戏就像个疯子,每个角色都100%投入。”
“我拿了杰青之后,压力愈来愈大了。”他相信只有自己做得更好,别人才会继续疼爱他。当他向完美愈走愈接近时,会有一剎那的喜悦,但之后他却害怕会无以为继。追求完美、自尊心极强的张国荣,渐渐陷入抑郁。
张国荣坦言,他个性悲观,有一次要上台领奖之前,他对助手说:“究竟我做错了甚么事,他们常常都要令我难落台?”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敏感多愁的张国荣却首先看到了非荣迷们将会给予他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