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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军阀们的座上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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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炎是一个性情中人,喜怒哀乐挂在脸上,不掩饰、不做作。再好的朋友,说翻脸就翻脸;再坏的敌人,说友好就友好。他原本刚刚与孙中山和南方革命党人关系缓和下来,却又因孙中山向左转而闹翻;他原本与北方军阀闹得很僵,却说好就好,很快成为军阀们的座上客。中间几乎不需要转换,不需要情绪的酝酿,一切都来得那么自然、那么圆润、那么天衣无缝。

当北京政变发生,段棋瑞执政府成立后,章太炎对段祺瑞严厉谴责,批评段祺瑞是一人独治,是中国动乱的根源;指责段祺瑞继承袁世凯等北洋一系陈旧的政治理念,时刻不忘武力统一,不忘武力征伐;劝告段祺瑞如果真有心将中国带上一条法治民主的轨道,就应该将各省自治权还给各省,将北京政府派驻各省的驻防军一律撤走,或者划拨给各省。

章太炎的批评并没有使段祺瑞愤怒,恰恰相反,段祺瑞发自内心地认为章太炎是个人物,值得尊敬,所以他在上台后根本不介意章太炎的批评,反而真诚聘请章太炎为执政府高等顾问,有意借助于章太炎的政治智慧和政治见解。然而,章太炎太不给段祺瑞面子了,他竟然将这份聘书原件掷回,声称自己只愿以在野立场发表意见,批评政府。

段祺瑞(1865—1936)

在段祺瑞看来,章太炎的表现太可爱了,段祺瑞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紧接着,段祺瑞在准备召开解决时局争端的“善后会议”时,依然郑重邀请章太炎以社会贤达、社会名流的身份列席会议。然而由于孙中山此时不愿附和段祺瑞的善后会议,另提召集国民会议,西南各省重要人物追随孙中山之后不便参加,因此章太炎即便有心参加也不便参加了。他对段祺瑞的代表曾毓隽表示,段祺瑞的执政府本无法律依据,与西南政府没有两样,西南、北京两个政府乃敌对的两个实体,而非主属或从属关系,我章炳麟参与西南政府的各项事务已经很久了,即便与西南政府内诸公有争吵、有分歧,但从做人的层面说,现在也不宜去西南而就北京。从这段话推敲,章太炎对于段祺瑞的善后会议,似乎有了一点点可以理解的想法了。只是碍于政治现实而不便进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