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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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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州王侍御出使琉球。舟行海中,忽自云际堕一巨龙,激水高数丈。龙半浮半沉,仰其首,以舟承颔;睛半含,嗒然若丧。阖舟大恐,停桡不敢少动。舟人曰:“此天上行雨之疲龙也。”王悬敕于上。焚香共祝之,移时悠然遂逝。舟方行,又一龙堕如前状。日凡三四。

又逾日,舟人命多备白米,戒曰:“去清水潭不远矣。如有所见,但糁米于水,寂无哗。”

俄至一处,水清澈底。下有群龙,五色,如盆如瓮,条条尽伏。有蜿蜒者,鳞鬣爪牙,历历可数。众神魂俱丧,闭息含眸,不惟不敢窥,并不能动。惟舟人握米自撒。久则见海波深黑,始有呻者。因问掷米之故,答曰:“龙畏蛆,恐入其甲。白米类蛆,故龙见辄伏,舟行其上,可无害也。”

【译文】

胶州有个姓王的监察御史,奉命出使琉球。船在海上航行,忽然从云彩里掉下一条巨龙,把海水激起好几丈高。龙体半浮半沉,仰着脑袋,用船帮担着它的嘴巴;眼睛半睁半闭,神态好像很懊丧。船上的人全都吓得要死,停下划动的船桨,一点不敢动弹。船夫说:“这是天上行雨累乏了的疲龙。”王御史把皇帝的诏书挂在船上,焚香共同祷告。过了一会儿。它就飘飘忽忽地消逝了。大船刚刚起航,又掉下一条龙,形状和前一条一样。一天之內。总共掉下三四条。又过了,一天,船夫叫船上的人多准备一些白米,警告说:“离清水潭不远了。如果看见疲龙,只往水里撒白米,静静地坐着,不要喧哗。”不一会儿,来到一个地方。海水清澈见底。水下有一群龙,五光十色,有像盆粗的,有像缸粗的,每条都蜷伏着。有蜿蜒游动的,龙鳞、龙鬃、龙爪、龙牙,历历在目,可以数出来。大家都吓丢了魂魄,屏息静气,闭上眼睛;不仅不敢偷看,而且不敢动弹。只有船夫抓着白米,自己往下抛撒。过了很长时坷,看见海中的波涛呈现深黑色,才有低声呻吟的。询问撒米做什么。船夫回答说:“龙怕蛆。害怕钻进它的鳞甲里。白米像蛆,所以龙看见白米就潜伏起来,在它上面行船,就可无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