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身边搞兵变,这是很骇人的,莫说杨贵妃闻之色变,就是黄鹤见了也惊心动魄。当时她正好走到马嵬坡,见树林里歇息着不少人马,知道是皇帝在这里,便径直走过去。几个站岗放哨的士兵拦住了她,刚要盘问一个士兵却脸色苍白地蹲了下去,捂着肚子呻吟起来。黄鹤一怔,以为是病了,及至听见旁边的几个士兵发牢骚,这才知道是肚子饿,就从包袱里拿出馒头给他们。这是她为路上一时找不着店准备的,数量自然不多,一个士兵三口两口地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揉着肚子遗憾地说:“太少了,只够塞个牙缝儿!想咱在京城……”话没说完就被另外几个士兵打断了:“别说,别说,越说越馋!”
也是的,这种时候哪能哪壶不开提哪壶?在京城别说这馒头,连烤全羊他们都不在乎!皇家卫队最讲究的就是吃,尤其喜欢吃浑羊殁忽,也就是把鹅塞进羊的身体里烤着吃。一只鹅的市价是两三千钱,很贵,可他们不在乎,派人到市场上按人头数买回来,用火去毛,又去内脏,往里面填上肉和糯米饭,再用五味调和好,然后放进一只整羊的身体里。这羊也是去了毛和内脏的,放进鹅后就把羊皮缝起来放在火上烤,羊肉一熟就取出鹅用手捧着吃,羊肉不要了,因为味道已经渗透到鹅肉里。那是怎样的一种享受啊,现在哪敢想?
到底是吃了东西,总算有了点精神,几个士兵围着黄鹤唠嗑起来,一听说是找丈夫,就热心地问相貌问特征问是干啥营生的,结果都说没见过。黄鹤正郁闷,见一个四、五十岁的人骑着马带着随从从树林里出来,于是问:“这是个大官吧?”几个士兵不屑地把嘴一撇:“是大官,而且是宰相,就是他害得我们把老婆孩子丢在家里往蜀地跑,连饭都吃不上!”那个饿得脸色苍白的士兵小声骂起来:“狗日的杨国忠,只会害人!俺娘在京里还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见杨国忠朝这边望,又吓得赶紧闭上嘴。另一个士兵怕黄鹤不敢见官,同情地说:“大嫂,待会儿他过来了,我帮你问一问,他可能知道你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