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是一个丰富多彩的研究领域,它广泛地与其他各学派联系起来,不断扩展与拓伸着女性主义的主题。历史地看,形而上学与认识论向来都与价值和性别无涉。然而,从20世纪后半叶开始,一种关注女性道德和政治地位的认识论出现在哲学中,这就是女性主义认识论。女性主义认识论的产生跟社会领域中普遍进行的科学批判密切相关。这种批判之核心在于对传统认识论提出深刻质疑:既有从社会文化层面进行的外部批判,又有对科学本身进行的内部批判。自启蒙时代以来,社会领域中就一直存在一种张力:一方面,是客观的科学知识的公认模型,它所处理的是客观可度量的现象,揭示了由数学规律所统治的世界,并作为一种标准模式为科学、道德、价值等所广泛采纳;另一方面,是信念在历史的和文化中的可变性,坚持一种“立场”的观点,深信科学之外立场的存在,凸显了真理的相对性、知识的非中立性以及认知者偏好的存在性,用以规范科学的发展方向。[1]
以这样的思维特征为背景,女性主义认识论一经产生就凸显和放大了当代文化实践中的性别冲突,并将之扩展至科学领域,使得科学由自足的理性体系转变成基于社会历史所建构的文化人造物。而通过将“性别”作为一个社会范畴,女性主义认识论成为一种独特的认识论:它设定了人在性别差异、劳动的社会分工等方面的普遍性,并将之与社会—文化过程相结合,从而产生出认识论的多样性和特异性。尽管女性主义认识论与传统认识论一样,承认外部世界和科学认识的客观性,但它更把激发社会运行中各种斗争的政治的和道德的价值,视为促进知识增长的根本性因素。
如前所述,女性主义认识论既给出了一种由现代科学技术所引发的社会与生态破坏的解释,又假设了一种与社会统治中解放出来的理解形式以及一种新的自然世界和谐的关系。这种广泛的思维模式与生态女性主义的主张是一致的,生态女性主义认为在女性的性别兴趣与自然保护之间有一种特殊的联系。基于此,本章首先阐述了作为女性主义认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的生态女性主义科学观,进而介绍了女性主义认识论所关注的论题及批判的核心,最后指出女性主义认识论与社会认识论研究相融合的最新发展趋势。当然,女性主义是一个包含众多流派的广泛范畴,文中尚有许多女性主义流派未能涉及,如社会主义女性主义(socialism feminism)、存在主义女性主义(existential feminism)、精神分析女性主义(psychoanalytic feminism)等,这里只是把女性主义思想中明显包含自然主义倾向的生态女性主义与女性主义认识论的相关论题作为论述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