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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一 凉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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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有顶无墙,不可依靠,乃萍水相逢的好地方。

收在这里的三篇书评,正是三次美好的相遇。

【写在亭前】

即使是脚力如跳兔的人,在步道爬坡踏阶一段路之后,眼前出现一座凉亭,也是欢喜的。若是日头正艳,此时于亭内小坐,摘帽擦汗喝口水——对如我一般不可救药的人来说,正是拿出保温壶享用热咖啡的时刻。亭内大多有人,也是小歇,彼此点头招呼,眼光来回飘移,必有下文:问自何处起步?秘道快捷方式?天气、花树消息?有时还会获赏一块点心,宛如旧邻。小歇毕,一句“先走啰”自在开步而去。凉亭有顶无墙,不可依靠,乃萍水相逢好地方。来自来,去自去,不必问我姓名无须牵挂你的方向,正是看过烟火人生如我者偏好的洒脱人际。

收在这座小凉亭的三篇文章皆是因书而写。我囿于眼力心力,几乎不作序,数十年来以序与文友唱和者寥寥无几。此三篇较特殊,皆是心有所感,借他人酒杯浇胸中块垒之举。

《一出手,山河震动》乃是2009年为齐邦媛老师《巨流河》出版而写,转眼已是九年前之事了。回想2006年起三年间与惠绵一起督促、见证老师完成生命之书,当时曾忐忑此书能否完成,没想到老师意志惊人,也让我见识到一个坚强的人,岁月可以磨损其容貌体能却磨不掉钢骨铁魂。《巨流河》成功地标记了一段不容被模糊的历史,流响两岸,洄澜壮阔。我赴大陆演讲,有年轻学子托我带信给齐老师,第一晚给一纸袋厚厚一叠说是手写的,次晚追来再给一封说是打字的,怕前一封累了老师的眼力。都是细节,都是真心。

《如何当一个孝子》是几年前为张辉诚《我的心肝阿母》而写,起心于他的乡间成长背景与我颇类似,更感动于他侍母至孝,可列入保育类孝子。今春,读到辉诚怀念母亲文章,方知老人家仙游而去,为之黯然不已。天地有大美,若要我选,第一种美就是脐带亲情,辉诚用笔写出“母与子”之美,读之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