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中国人的人际和谐心理——揭示中国人心理与文化的行为机制

三、和事佬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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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争斗中,和事佬的任务一般是先将双方分开,以避免冲突的进一步升级;再通过施行中庸之道,了解双方的层层关系,权衡利弊,审时度势地处理好冲突,以平息纠纷,达致和平。但在一般情况下,和事佬并不必真正地弄清楚谁是谁非,而是采用和稀泥的方法来减除冲突,恢复和谐。中国人“息争”的心态,也使得“和事佬”在中国文化中成为一个具有道德上的优越性的角色。[9]因此,在这个时候,和事佬经常能够出卖自己的“面子”,要求双方“给我点面子”,以给冲突双方台阶下——双方在做出适度退让时,往往都声称是为了给和事佬“面子”,放弃敌对姿态并且不会丧失自己的面子。[10]这种和稀泥的策略相当有效,因为双方都怕担负破坏和谐的罪名,同时也不愿得罪和事佬。倘若连和事佬都得罪了,那“理”就不站在自己这边了。这样既不利于冲突的解决,反倒使自己落得个不懂理的恶名。何况此时还可以借此向和事佬卖个人情:“我今天就看在某某的面子上,这件事情就这样算了。”在必要的情境中,和事佬甚至还要做出一点点自我牺牲,目的是顾全大家的体面。

史密斯曾描写中国这样的“功不可没的和事佬”。

中国人的争吵,实际上是一种对骂比赛。比赛的内容就是如何说出更肮脏、更恶毒的语言。这样的比赛,除了会因为长时间大声的争吵而损害嗓子以外,似乎没有任何严重的伤害。但是,在这样的争吵中,我们从来没有发现有谁会站出来阻止斗争。有的时候,在争吵的过程中也会出现两三个和事佬好言相劝,让双方息怒。但是,一旦争吵的人发现自己处于和事佬的保护之中,就会火上浇油,骂得更凶。当然,他只是表面上很凶,实际上他在寻找时机,希望能够立刻停止这场争斗,只不过他更希望是对方先偃旗息鼓。即使在最愤怒的时候,中国人也没有忘了,时刻保持“面子”。有谁见过在吵架的时候,会有人和劝架的和事佬打起来,并责怪他多管闲事呢?实际上,中国人即使在最愤怒的时候也是希望和平的,这一点主要表现在一种抽象的意义上。和事佬在劝架的时候,总是拉开好斗的一方,此时,好斗的一方总会一边往后退一边叫骂,目的是表示他非常蔑视对方。……实际上,这些和事佬在中国的社会上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这些和事佬非常热衷于和平,即使事不关己,他们也愿意为当事人四处奔走,两边劝慰,只希望促使大家和睦相处。如果把中国比喻成一个复杂的机器,那么,它必定会经常发出吱吱作响的声音,甚至有的时候会被巨大的压力扭曲;但是,很少有断裂的迹象。中国的政体就像人的身体一样,有着大量优质的润滑液,在最紧要的关头它总会帮助我们渡过难关。中国人是非常爱好和平的,因此,每一个中国人都会成为社会有价值的一分子。中国人是非常遵守秩序、尊重法律的,即使中国的法律并不值得尊重,他们仍然一如既往地尊重着。在整个亚洲,中国人是最容易被统治的,只要统治的方法合理。当然,许多国家,他们的社会文明都远远超过中国,但是,很少有哪个国家像中国那样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压力,因而中国的和事佬的贡献是最功不可没的。[11]